映在黑板前方的多媒體熒幕緩緩卷升, 空氣凝滯了幾秒。

班長氣得手掌哆嗦，攥在手裏的校服也跟著上下波動。

“我說的校服系列是白襯衣百褶裙那種校服啊！你難道沒見過畢業生拍照時穿的那種衣服嗎？？”班長咬牙切齒, 仰著頭，一臉倔強，“就算不是那種校服，你們攝影圈裏經常拍照的JK制服也行啊！！你不是說自己很專業嗎？？”

據說是學校周邊最好的攝影師面無表情，語氣平淡, “你可以質疑我的人, 不能質疑我的專業程度。”

班長踮腳將衣服懟他臉上, “這就是你的專業程度？”

攝影師面不改色，“你要相信我，我是專業的。”

祁糯：……

等等？

她好像還沒答應拍照吧？

兩人之間劍拔弩張。

祁糯趁機收拾好書包, 起身, “你們先商量，商量好了再說, 我先走了，再見。”

在他們看過來的時候還搖了搖小手。

“行吧, 那先拍這一套好了, 效果不好你明天再來一趟，我自己準備衣服。”

最終班長妥協, 強行留下想溜的祈宗宗。

祁糯覺得她可能錯了。

這套衣服不是像中學校服, 而是就是中學校服，胸前還印了個景城一中的校徽。

她說怎麽有點熟悉呢！

感情這還是她母校的校服！

但是她那版校服袖側是兩道藍，紅色這版真的太難看了……

事實證明, 沒有金剛鉆是不敢攬瓷器活兒的。

攝影師眼光毒辣，專業程度極高。

祁糯換上一身松松垮垮的校服，外套包住臀部，褲腿疊了幾折，寬寬松松，趁得腳踝纖細，整個人也纖細很多。

景大今年正好百年校慶，算是所百年名校。

校內大部分建築都有百年歷史，自民國時期留下來的，除了個別損壞嚴重，其餘都在使用。

就連廁所的水龍頭都是上面一個跟螺旋槳一樣的橫條，擰開流水。

地上鋪的地磚留有歲月的痕跡，花紋極為覆古。

認真比較起來，學校的風格其實和這種醜到暴風哭泣的校服最搭了。

“往窗邊站一點，站直，看著鏡頭就行。”

微風吹拂，黃色窗簾邊角漂浮，攝影師抓著相機狂按快門。

捕捉到滿意的之後，攝影師指揮著開始下一個場景。

“好的好的，你站過道中間，做一個廣播體操的動作。”

祁糯：……

廣播體操什麽鬼！

她現在也開始懷疑攝影師的專業程度了！

日光耀眼，薛遲在樓下久等不止，上樓找她。

恰好看到祁糯穿著一中校服，擡手做著奇奇怪怪的動作。

背對著窗子，陽光下頭發呈焦糖色，毛茸茸，翹起幾根發絲被光暈包圍，格外柔和。

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，初高中還穿校服的祁糯一直都是張牙舞爪的小怪物，天天丟三落四，不是校服沒帶就是校牌沒帶，為了躲避懲罰經常到他那裏偷衣服。

薛遲身材高大，肩寬腿長，訂的校服是特大號的，穿他自己身上都松松垮垮，非常校服風。

祁糯拿去穿就更不用說了，整個臀部都被包裹進去，一直到大腿到膝蓋上方，跟穿了條裙子似的。

而且薛遲那屆袖側是兩條紅，祁糯穿著混在一群藍裏面，格外紮眼，一抓一個準，偏偏她毫無自覺。

有次，周一升旗儀式，需要穿校服帶校牌。

祁糯校服校牌都忘帶了，故技重施，趁著早讀還未下課，從教室後門悄悄溜出去，翻墻摸進薛遲班級。

薛遲坐最後一排，弓著身，腦袋埋進臂彎睡覺，只下頜線露了出來。

旁邊同學上完廁所回來，一眼就看到薛遲腳邊蹲了一只白白嫩嫩的祁糯糯，正小心翼翼的將桌兜裏的校服拉出來，拉一下，看一眼薛遲。

“喲，糯糯又忘帶校服了？”

小姑娘明顯沒料到身後會有人，手臂懸在空中一動不動，反應過來後，立刻看薛遲醒了沒，然後惡狠狠瞪他，示意他小點聲，走的時候還非常“不小心”的踩了他一腳。

薛遲醒後，發現校服不見了，他同學半個身子都快趴桌子上了，懶洋洋開口，“唉，怎麽小偷就不偷我校服呢，剛洗的，多香。”說著還將衣服揚薛遲面前。

被惡心到的薛遲：……

這次祁糯長記性了，升旗的時候，專門抽了幾張抽紙用膠帶粘在衣袖上，妄想掩蓋住亮眼的紅。

但她是慣犯，每周必查。

朝陽冉冉上升，校長在升旗臺下朗聲演講。

祁糯去得晚，正在隊尾晃神，教導主任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她身後，揪了下她袖上的衛生紙，一臉嫌棄，“解散後去辦公室找我。”

祁糯：……

教導主任正是那天逮到她翻墻出去吃章魚小丸子的那個，之後又陸陸續續逮到她好幾次沒有穿校服。

“穿誰的衣服？”

祁糯老實作答：“我哥的……”

教導主任沈默了幾秒，“叫家長吧。”

祁糯：“？？？”

都不再多問兩句，讓她辯護一下的嗎？

其實教導主任也拿這姑娘沒辦法了，嚴格來說她也沒犯什麽大事，可是光不穿校服就已經被逮了好幾次了，怎麽就不長記性呢。

後來吧，還學會去隔壁高中部借個校服穿上，可是這袖側顏色都不一樣，糊弄誰呢？往人堆裏一站一眼就看出來了，這也說了好幾次了。

今天還算知道把紅條遮遮，可是你說你都知道遮了，幹嘛不給校服帶來？？

小姑娘站辦公桌前面，低頭不吭聲。

委委屈屈的樣子倒是讓教導主任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，就在他斟酌著要不就算了的時候，辦公室的門被暴力推開。

一個男生，染著黃毛，吊兒郎當的走了進來。

跟沒骨頭似的，拄在辦公桌前面，擡手遞給主任一張請假條，“主任，我這次可是按正常程序走的，你總得給我批假吧。”

主任睇了他一眼，低頭，從抽屜裏翻找印章。

男生側頭打量祁糯，盯著她清澈的杏眼對視了幾秒，勾唇邪笑。

祁糯雖然天天搗亂，但她本質是個好學生啊，每天傍晚還要去找薛遲補習功課。

她從沒接觸過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學生，被他這麽一笑，脊背僵硬，略有些防備，像極了遇到不明物體開啟防備狀態的小奶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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